竹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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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绝水产。

【苏靖】长安·一

可视为《日出入安穷》的abo平行世界,填补后两章以证明我没坑orz


生子天雷QAQ私设略多【躺


只能算是几个片段


然而lo主依旧控制不住体内的洪荒之力……



他敛了一身战场杀伐之气,换下飞溅着点点血痕的战袍,洗去眉宇间沾染上的北疆苦寒之地的风霜,在佛堂上低垂着眉眼紧抿着嘴唇,不讲禅,不礼佛。


长安是很想问他一句你到底来做什么的,可是她不敢。佛堂上的人素衣银簪,一身寡淡色彩,好像是寻常大家公子悲秋叹息之余随处游玩。然而长安知道这个人身份尊贵,她只是一个寺庙里一个小小的弟子,她不敢惹。


可她内心知道,就算自己问出来了这句话,这个人也不会把自己怎么样。她几乎本能地意识到,自己和这个人血脉相连。她因为这而知晓了自己的身世,却也因为这而心气浮躁。她短暂的人生中这个人给了她绝大多数的温暖和关心,可是她所有的哀怨和不平也都因着这个人而发。


她自有记忆以来就生活在这个寺院。她被教导着清净无欲,寺门之外,春桃灼灼夏木繁阴,秋霜高洁冬雪茫茫都与她无关;三四岁的孩童撒着娇扑进父母怀中欢笑,七八岁的男孩子爬上树折下花扔给姊妹们,十来岁的姑娘学着大人的模样描眉画眼,都和她无关。


她只有压抑着心里越发汹涌的渴望,垂下眼点燃佛前的香烛,擦拭佛前的供品烛台,她跪在佛前心不在焉地念着经,想着靖王殿下什么时候才能再来看她。


长安悲哀地想,我本不该属于这座寺庙,我该属于佛堂里站着的这个人,可是这个人来看了我无数次,也没有提起过一句要带她走。


如果他不来,女孩大概就屈服了,屈服于自己古庙青灯一卷佛经的命运,屈服于山中桃花寺中香客都于己无关的命运。可是他来了,把她掩盖在层层香灰下未曾灭绝的微弱希望点燃,却又什么也不做地旁观着她的命运。


这不公平,小女孩委委屈屈地想,我被他抛弃在了这里,我什么也没做错,我明明是他的孩子。他既然不想不要我,那为什么就不能要我?


 


长安永远都不会知道她委屈起来的样子和林殊有多像。萧景琰怔怔地想。微微蹙起来的眉,轻微往下撇着的唇,大而明亮的眼睛转了一圈又一圈,就是不看面前的人。


他说不清对这些相像之处有什么想法。长安还太小,眉目未曾舒展开,长相上自然看不出来什么。可是这些小动作,熟悉林殊的人大约就能看出几分端倪了。他不知道到底是自己对林殊执念太深才能看出来这些,还是任何一个熟人都可以。


他不敢赌,于是这个孩子只能在周边的寺院独自长大。她寒她饥,她是否在深夜哭泣着要父母,他都无能为力。所幸靖王殿下笃信佛教的声名已经散播开来,他不受宠爱远离朝野,这个孩子竟能平安长大。


她必须平安长大。萧景琰苦涩地想,这个孩子因北境传来的惨烈战事而提前出生,因为自己哥哥的死而瞒过了所有人的眼睛。他茫然地抬头看着佛像慈和的面容,他转过头就能看到自己许下的愿心,供奉着的长明灯安稳燃烧着。


所有人都以为靖王是为祁王和林家点起的长明灯,可是萧景琰清楚,当年自己的心愿与亡者都没什么关系,抑或是对亡者的执念已经刻入骨髓无需言表,对生者的愿望却茫然不可控,只能期冀神佛。


九年前的那场惊变让朝野血流成河,梅岭上战士们的惊恐哭叫掩盖住了东海别业中婴儿微弱的啼哭声——林家的遗腹子,本是双生子。


一晃近十年,寺中的长明灯悠悠燃烧,靖王许下的愿却已不可能完全实现了。


长平长安,百岁无忧。


 


桂花的香气渐渐浓郁,萧景琰静静地看着佛前香炉上烟雾缭绕,成盘成盒的果品糕点摆的满目皆是。他想,知道孩子的存在的时候,也是个深秋的日子。


他不敢说,靖王殿下和林家儿郎珠胎暗结,这话传出去让天家颜面何存。多事之秋,他明了兄长和父皇渐趋紧张的关系,而外敌入侵大家这时候都犯头疼,他人在东海,何必千里迢迢派送信使再给他们加上一重忧愁呢。


能怎么样呢?只能瞒着,瞒着,从东海瞒起,瞒过了赤焰冤案,瞒过了放逐奔波辗转各地,一瞒就是近十年,故人坟前白杨渐渐长成能遮阳蔽雨,朱楼高阁华美的重重屋檐上已经长出的瓦菲碧绿又枯黄了几度,怀中还不会睁眼的幼女转眼间在佛前长跪诵经,斜斜飞挑起的眼角仿佛能寻找到故人痕迹。


他想,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了。


如果当年说出来会怎么样呢?皇室和林家再结一重亲,会让皇帝放下已经举起的屠刀吗?会是林家平安归来重获圣眷,还会是七皇子随着林家满门一并湮灭在宫廷向天飞扬的螭吻之下?


他不知道,他不敢猜。


萧景琰低下头去看小姑娘的衣着。暗色的袍子穿在僧人身上是从容清雅,披在她身上就太过奇怪,这个年纪明明应该衣着鲜艳承欢膝下,春戴艳桃,秋簪白菊,指着天边飞雁向父母学舌“万里人南去,三春雁北飞”而不解愁滋味。可是,可是……那都是太奢侈的事情。


还好,他想,还好,衣服是黯淡的,但还算保暖。他想起长安三四岁的那年冬天是十几年来最冷的冬天,他去看长安,孩子缩在火盆边动也不愿意动。他回来后,靖王府一年的俸禄都捐出换做了佛寺的冬衣。


朝中凶险,林家和祁王始终是皇帝心口的一根刺……为人父母,他竟只能用这般婉转的方式寻一个安慰。


长安到底是小孩子心性,察觉到他矮下身来就侧过头来看他一眼,立刻又转过头去装作气鼓鼓的样子。萧景琰就柔和了声音问她:“你饿了吗,吃点心吗?”


小孩子听见有点心吃就又转了过来,然而看见是佛龛前的供品就犹疑了起来:“那不是供品吗?”


“不怕。”萧景琰站起来去拿那些点心,递给她,唇角弯起模糊的弧度,“是供给了你哥哥的,他已经尝过啦。你吃了,他会保护你的。”


那个从出生后就乖巧地过分的孩子,只有饿急了才会哭几声的男孩,一直乖巧到安静地夭折。漆黑得看不见月亮的夜,鬼影幢幢的树林,黑到看不清刀剑人影。他竭力去挡,臂上肩上都流血了,他感受不到,终于闯到了侍卫聚集的地方,却看到一地鲜血,活下来的人怔怔地流着泪对他下跪,他低下头去看,怀中幼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没了气息。


萧景琰无从猜测也不敢猜测是谁派来的刺客,他也不知道是该悲伤于这个男孩的死,还是该庆幸于,因为这个男孩的死,天家才没有发现还有一个女孩,一个已经悄悄地由人几经周折带入寺院的女孩。


他失去了一个,好歹……给他留下了一个,让他还能支撑着在偶然的回归朝堂时,和不知名的凶手心照不宣。


有时靖王会想,其实朝廷里未必就没有幸存的林家的人。不管什么借口,他去看长安的次数也频繁地异常了,而朝堂的暗角,不知道又是谁织成一张网,庇护下林家的遗孤。


念头刚冒出来的时候又被他否决掉,不可能有人知道长安的……七皇子去东海时竭力隐瞒,最多也只是几个亲卫知晓。梅岭惨案传到东海去时,靖王殿下对着身边的侍卫长拜了下去——林家安排来的侍卫长把事情安排得近乎完美,外界只知道七皇子一路上就身体微恙,这一下受了刺激重病在东海一处别业修养,中间周折又怎敢对外人道。


而后……而后走漏了风声,一夜血腥,男婴在他怀中夭折,病中随侍的几个亲卫横死,还好长安在惊变前就被死士抱走。机缘巧合,他找到长安时,恰好寺院住持路过,不问前因不问身世,只是对着他叹道:“贵人把孩子舍给我吧,我能让孩子平安长大。”


不会再有人知道长安的身世了……知道的人或是死在了东海,或是死在了之后的辗转战场上。他自己都对长安缄口不言……万一真的出了事,一个什么都不知道又身在佛门的小姑娘或许还能留得性命。


萧景琰替小姑娘把散落下的发丝捋到而后去,小姑娘吃着点心又欢喜起来,拉着他的袖子讲近来发生的事情。佛门之中能有什么惊天奇闻,左右不过是今天早课时谁背错了经被师父骂,昨日晚上时谁又迷迷糊糊,擦桌子时碰倒了烛台险些走水。萧景琰安安静静地听着,小姑娘高兴起来时飞扬的眉目渐渐和另一个人重合。


如果他活着,长安一定不会活得如此寡淡。林殊以前半是逗他半是真心地说要是有了孩子,要带她春秋去打猎,夏日去游水,冬天闷在屋子里,就讲江湖奇闻战场惊险,绝不能让小孩子被老先生教成个书呆子。他说这话的时候萧景琰正在数林殊一年里写了多少张字,把薄薄一沓纸摔他身上说林少帅先考虑考虑当下吧,林家的少帅就缠过来捏他的耳尖,眼看着那一点红从耳尖逐渐蔓延到整张脸,才心满意足地说说好了白头偕老,怎么现在七皇子要负心薄幸几张字也不帮我写了?


然而一晃九年,笑靥明亮的少年人再也无法白头,七皇子写下的字唯有付与佛前香炉。他们的孩子一个在东海夭折,一个在佛门之中寡淡孤独地长大,眉眼所见唯有青灯古佛。


长安在开心之至的时候也会扑到萧景琰的身上,她所知道的亲人只有这么一个,她不知道另一个至亲的赫赫战功,也不会关心发生那么遥远的时代的奇兵绝谋。


沧海桑田,白云苍狗……林家少帅在金陵街头打马而过笑容恣意张扬的情景已经消逝了十年了,大多数人的记忆中,这个明亮的少年已经黯淡无色。


而距白衣谋士从轿中打量旧城旧景,还有两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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