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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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绝水产。

【仏英】苏伊士运河

弗朗西斯·波诺弗瓦冲进酒吧的时候,心里并不抱什么希望。他找了英国人足足一个晚上——看在上帝的份上,他就不算上自己乘船过来的那半下午的时间了。他几乎走进了伦敦大街小巷的每一间酒吧,搜索每一个可能的金发碧眼的人,只换来了数不清的白眼和含含糊糊的醉话。他当然知道那些话不是什么好话,可是——见鬼,你能和喝醉了的英国人讲什么道理?上帝保佑他们的酒量,还有他们的肝。

他倚靠着门框犹豫着,在伦敦清寒的夜风和酒吧内温暖但充斥着酒臭味的空气中间抉择了一下,最终喝点东西和坐下来歇歇的欲望压倒了对整洁的要求。他自暴自弃地想,反正从巴黎一路奔波过来,又在伦敦街头跑了这么久,他不指望自己还是干干净净的了。至于肮脏——哦,以拿破仑的胡子的名义,和两百年前的巴黎伦敦街头比,这个小酒吧简直能满足最挑剔的洁癖者的眼光。

他要了一扎苦啤,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一气喝掉半杯,不出意料地被呛住了——但愿他的洗衣女工不会在意他风衣上的酒渍,也不会在意他大力拽散的领口,他肯定有几枚扣子掉了。他尽力咳嗽了好一会,终于感觉自己的喉咙润湿了,才放心地点起了一支烟——他之前一直担忧以自己喉咙的状况,点根烟大概就能在喉咙里烧起火来。他尽力吞吐了几口,烟雾缭绕。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这些天来他几乎没什么机会坐下来喝杯酒,红酒是需要时间和耐性的艺术,而这两样东西恰好是他当下最缺乏的。

他不耐烦地又灌了半杯酒,这次有了经验,酒没有洒到衣服上,却有些许顺着嘴边沿着胡须流淌了了下来,他懒得动手去擦,静静地等着酒液流过下颌,沿着脖颈流进他名贵的衬衫里——为了找那混蛋,他连衬衫都没来得及换就直奔加来。这下真是完美,他刻薄地想着,一个满身酒渍满脸疲惫的男人,坐在小酒吧里毫无形象地摊在椅子上灌着啤酒,他简直要为自己写出一部小说出来——必须是马克吐温风格的,绝不能是契诃夫风格的,不然大西洋那头的金发小子绝对要气得跳脚。

他懒懒散散地说:“我刚刚差点就有了一个精彩绝伦的小说灵感,如果不是你在这里污染我的思维的话。”

“那是因为你的庸才。”对方不动声色地反驳,“不过考虑到法国人的文学水平,你那个想到一半的小说创意没准能在法国称得上最好呢。”

“没准在世界上都排得上,毕竟有举世无双的原型——一个年幼却力大无穷的弟弟,一个腹里藏刀的反派,一堆被迫站队的小弟——”

“还有一个曾经称霸如今没落的哥哥。”

弗朗西斯睁开了眼打量着他:“我以为是两个。”

“哦亲爱的,我肯定,一个。”

英国的口音总是低沉而慵懒,对面人的声音里又多了一些沙哑,好像羽毛扫过他的心尖,却惊不起任何波动——弗朗西斯实在是太疲惫了,他的发带不知道挂到什么了滑落下去,金色的鬈发顺滑地滑落下来,在他的颈边滑动着。他给自己满上酒,又灌了一大口,他向来引以为豪的长发也没有逃过酒液的污染。

他心里满满的火气,被这番谈话勾出来一些又无处发泄。他抬眼去打量亚瑟·柯克兰,对方的脸色一如既往的沉郁,却多了许多憔悴:湿漉漉的金色头发下面,他的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碧绿的眼睛下面是乌黑的暗影,嘴唇干裂毫无血色,可是身上穿的西装还是笔挺的。弗朗西斯猜测他大概是去洗澡或者游泳了。

弗朗西斯心里的火消不下去,看到亚瑟整洁笔挺的衬衫火气更是成倍增长。他伸过手去揪住对方的领口,对方木然地看着他,声音冷淡:“要打架吗?”

这几乎是提醒了他。他大笑起来:“再来一场百年战争?谁会在意!你猜——你猜你那乖巧柔顺的弟弟什么时候会大喊停战?”

一拳挥了过来,他敏捷地跳开,却没躲过亚瑟算好了角度泼过来的一杯红酒。他舔了舔嘴角,漠然地想,没想到几个月来的第一滴红酒竟然是以这样的形式喝到。

亚瑟冷着脸站了起来,还没站稳,他就扑了过去,已经意识不到对方在用什么招式还击了,他们咬着牙只是全力厮打着,也顾不上什么花式,仅仅是撤手,痛击,撤手,痛击。

迷蒙中周围有人大喊着停下围了过来,有人用力把他们撕开。他冷酷地想,多像他们之前的处境,不同的仅在于,他和亚瑟是同盟。

一个什么都不值的同盟。

埃及的动乱意料之中又出乎意料。亚瑟沉着脸拍着桌子怒斥外交大臣和国防大臣。两人挨完骂道这该是财政大臣的过错,没有钱,国防无力怎么可能维持得了军力,没有钱和军队做后盾,外交官说破了嘴皮也无能为力。

“财政大臣,呵,他除了告诉我我们还需要钱和我们没有钱之外还能做什么,”亚瑟嗤之以鼻,“哦,他还会把女王陛下的财政部改成总统阁下的财政部。”

外交大臣闭了嘴,决定不要提醒他的国家,他们的钱的确依赖美国。

然而拍过了桌子骂过了人,纳赛尔还是取代了法鲁克王朝。他们对此心知肚明,不是纳赛尔,还会有别人。大英帝国的高塔上,埃及的这一块砖石终究是要剥落下去。

然而苏伊士运河不能随着埃及一起离开帝国。亚瑟和他立刻达成了共识,苏伊士运河太重要,哪怕是付出再一场战争的代价也有必要留下它。

那几个月过得噩梦一般。无止境的开会,无止境的争吵,亚瑟和他应对着各国的犹疑或反对几乎精疲力尽——那只是个开端。他们从伦敦吵到了联合国,文件堆积如山,他禁不住灌了一杯温凉的咖啡,看着对面金发碧眼的人认真严肃的脸,叹了口气。对面的人百忙之中给了他一个潦草的疑问眼神,他沉默了一下还是不禁脱口问:“亚瑟……别站在那么远的美国了,回欧洲来吧。”

亚瑟来不及回答,脸色一变,站起来就要去抢刚送来的文件,手却是颤抖的。他再次叹口气接过那沓纸,翻看了几页。他们再度对视,亚瑟明白了结果。

亚瑟颓然地摔进了椅子里。

联合国不同意,背后的那两个大国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真的只能打了。

他们仿佛回到了二十多年前的战场,并肩筹谋着指点着,然而越说越声音越低,到最后彼此沉默着对视着苦笑,他们没有什么把握。

他们曾经并肩对抗过半个欧洲甚至半个世界,他们曾经蜗居在岛上独力对抗着席卷了整个欧洲的邪恶……世界上从未有过这样以少胜多的情况,那个总爱叼着雪茄精力充沛的首相的声音犹未消散,这场数量并不悬殊的战争他们却毫无信心。

亚瑟还固执着抱着虚无缥缈的希望,一直到……一直到他教养大后打击过了他的孩子,再给他又一打击。

他们称霸欧洲乃至全世界的时代,终究是过去了。


法叔这里自恋了,其实我觉得法国最多称霸了欧洲,并没有走向过世界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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